见过余凯的人,都可以从他身上感受到松弛感。
传统意义上的科学家是内秀的,但地平线创始人兼CEO余凯博士口才极好。4月18日,地平线在上海举办2025年度产品发布会,余凯一个人侃侃而谈两个多小时,台下是上千名伙伴,客户和媒体。
私下,余凯也十分擅长人际交往,“至少我们要做一个有趣的人,地平线要做一个有趣的公司,而不是一个无聊的技术公司。”他说。
在中国的帝王中,余凯最崇拜刘邦,因为他知迂回,知进退,灵活身段,意志力很强。现实生活中的余凯,身段同样灵活,科学家背景出身,却颇具社会智慧,在学术圈、互联网圈、创投圈、资本圈、汽车圈混得游刃有余。
这是他喜欢的状态,也是他成功的原因。许多创始人是科学家的创业公司,都羡慕有一个余凯。
复盘余凯的人生经历,故事性很强。1976年,毕业于南京大学和慕尼黑大学。早年的理想是当画家,初中慢慢显现在数理化领域的天赋。大学期间无意被机器学习击中,欲罢不能,遂进入人工智能领域。
在中、德、美学术圈闯荡,发过100多篇论文。在产业界,他先后就职西门子、NEC研究院,于2012年回国加入百度,又于2015年离职创立地平线。今年正好是他创业10年。
如今,地平线已经成为中国出货量最大的汽车智能计算解决方案提供商,在中国自主品牌乘用车市场中,地平线拿到了33.97%的份额,国内“每3台智能车就有1台使用地平线(的方案)”。
一切还在继续,余凯的目标是带领地平线未来5年在智能驾驶上撒腿狂奔,做到世界第一,比第二名好十倍。“自动驾驶十倍速变化时代,地平线到了问鼎世界杯冠军的时刻,要坚决执行软硬狂卷,不断向高而行,做技术边界定义者。”
余凯的目标很大,他认为“创业不是一场party,而是一场长期跋涉的journey”,然而,他如同享受一场party一样,享受着这场journey。
反共识
2015年7月成立地平线时,余凯做了3个投资:买英伟达的股票,买特斯拉的股票,全身心投到地平线。
十年前,英伟达的股价处于历史低位,每股不足0.5美元。2025年7月17日,英伟达股价收涨0.39%,报171.37美元 。
十年前,特斯拉股价约为16美元(拆股前),经多次拆股调整后,2025年股价相当于3375美元。
2024年10月,地平线在香港上市,发行价3.99港元。截止2025年7月18日收盘,地平线机器人的股价为7.06港元。
如今,地平线已同全球42家车企及品牌达成前装量产合作,累计斩获310款定点车型,成功量产上市车型超200款,成为当前最大规模量产辅助驾驶解决方案的中国公司。征程系列获中国前十大车企平台化定点,地平线成为中国车企推动智驾平权的最大公约数。
每一笔投资都生了上百倍的收益。
然而在创业初期,余凯也曾四处碰壁,他用暗无天日来形容前五年的发展,业务进展不顺,组织不顺,人才流失,士气低落,看不到未来的方向,“所有业务感到,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
“软硬结合在中国没人懂”,整个中国半导体投资基金无视了地平线。有人劝余凯去做人脸识别和安防,比较容易出成绩,人工智能也显示出来美好的前景,余凯拒绝了。
“你永远不要做类比。永远不要因为别人这么想,你也这么想;因为别人这么做,你也这么做。你真的要从第一性原理去思考战略、商业模式是什么?我在那个时间点已经确信,做专用硬件是正确方向,这是世界前进的方向,我一定要做。”
余凯说的掷地有声,“不会可以学别人。地平线内部不断战略讨论,一直就坚持,反共识、反共识。”
因为大部分人都是惯性思考未来,但未来是非线性的。“如果你线性思考未来,预测一定是错的,所以大部分人的共识是错的。或者说,大部分人的共识是对的,但因为是共识,没有差异化,也没有价值。所以,共识要么是错的,要么是没价值的。”
在余凯看来,这个世界存在通向未来的窄门,大部分人没有关注到的才是有意义的地方。地平线成立的第6个年头,余凯开始思考企业的价值观到底是什么,最后他写下了8个字:成就客户,耐得寂寞。
“大部分人愿意去热热闹闹的地方,我们反而愿意去人迹罕至的地方,反而愿意去不被大家理解的地方,但它最后成为浩浩荡荡的世界大潮。”
战略聚焦
转折点发生在2019年11月,余凯笃定要把汽车以外的业务都砍掉。那一年,地平线刚刚量产首款车规级智能计算方案征程2,正式切入汽车赛道。
当时,汽车智能化浪潮正蓄势待发,传统汽车产业亟待通过智能化转型来提升产品竞争力,而车规级智能芯片作为汽车智能化的核心关键,却长期被国外企业垄断。地平线凭借征程2,成功打破了这一技术壁垒,但余凯还在摇摆。
“2019年初,有一次我和李想爬山,他讲:你应该聚焦汽车方向。我那个时候听到这句话,一直记着,但没想明白,也没下决心。基本我花了大半年,不断复盘、思考跟讨论。到了11月,我才想明白,要舍九取一。”
余凯说的具体,与其砸这么多小坑,还不如挖一口大油井。他计划把AIoT方向砍掉,业务的减少意味着不需要那么多人了,余凯用一个月时间完成人员优化。
2020 年,地平线迎来了发展的高光时刻,征程2开始搭载到量产车型长安UNI-T上,这不仅是地平线产品商业化落地的重要开端,更标志着国产自主研发的车规级智能芯片在汽车市场上正式站稳脚跟。
同年,地平线乘胜追击,正式推出征程3芯片。征程3的第一个量产是理想,因为中国有一些特殊的路况需要供应商针对性调整,国外厂商拒绝任何的本地化的修改,理想汽车的李想非常有魄力地换掉了原本的供应商选择了地平线。
余凯也没有掉链子,理想One改款仅用8个月完成,创造了一个极致的记录,造就一个爆款的诞生,地平线在汽车行业站稳脚跟。
如今回忆起来,正是那次战略聚焦让地平线脱胎换骨。
“我意识到,商业第一性原理是3个问题:第一,你要说明白你的客户是谁?第二,你要思考客户痛点跟需求是什么?第三,你有什么别人难以复制的方式满足客户需求跟痛点?第一个问题比第二个问题重要,第二个问题比第三个问题重要。
为什么不造车
余凯相信,世界永远是少数人创造的。
“大部分人选择去美国,我会觉得去德国挺好玩;大部分人做软件算法,我会觉得创业没准搞芯片更有意思。总之大部分人都往右边,我就想看看——没准左边更僻静,人迹罕至的地方更有意思,更好玩,更能玩一片天地来。”
带领地平线的创业历程中,他逐步沉淀下来两个战略方法论:在没有竞争的地方竞争——要么另辟蹊径,要么以十打一;永远不要在悬崖边跳舞——对于“生门”和“死门”的思考,地平线80%的精力思考“死门”在哪。
这并非逃避竞争的借口,而是以敏锐的市场洞察力,提前布局新兴技术领域,建立起差异化的竞争优势。
这也是地平线不选择造车的原因。2015年,正是中国造车新势力风起云涌的年代,余凯表示,他想开启的不是一个产品、品牌,而是推动一个时代。
“PC这个时代不是戴尔,不是联想,不是惠普,也不是康柏引领的,是微软跟英特尔推动的;移动时代,真正的foundation是ARM、Android、Qualcomm;AI时代,比如服务器,它也不是服务器厂商,不是云计算厂商,而是英伟达。”
余凯说,“推动一个全新计算范式,定义软件跟硬件标准,比在这上面做一个具体产品,更加激动人心,去赋能全世界的车变更安全、更聪明,比做一个品牌更有吸引力。”
身段再柔软,归根到底,余凯还是一名科学家。地平线的企业愿景是在物理世界做智能车和机器人,让人类从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让机器的归机器,让人类的归人类“。
“让人工智能飞入寻常百姓家,让每个人因为我们的工作获得更大自由,而不是被更多控制。这个过程,给我带来很大快乐的是自我修行,痛并快乐着。”余凯说,他最喜欢的投资家是巴菲特——跳着踢踏舞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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